秋色将近
都说七月流火,九月授衣。但显然,中原的《豳风》是唱不出岭南阳历八月的炎热酷暑的。在北京的秋意渐起之时,夹带落叶的飒飒秋风在历经秦岭、南岭的重重阻隔后,留给岭南人的,只剩下如薄雾般朦胧的金色想象了。
南方的夏季太漫长,往年的我不曾期待过秋天。对于秋天的想象,也只寄托在课本以及各种散文诗歌中。像那万里长风,做客悲秋;十里相送,折柳惜别;长亭古道,满袖秋风……秋天似乎自带愁绪,细细回想尽是离别景。
可我偏要与秋天相逢。哪怕时隔大半个春秋,跨越大半个中国,一路舟车,一夜辗转,也要穿行万里,只为这一场盛大而微小的重逢。
持续的疫情,让人们习惯了彼此隔离,却不曾疏远彼此的情意。后疫情时代,人们逐渐成为“云上人”,开始云生活、云学习、云恋爱、云聚会……凡此种种,似乎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和表达情感的方式。可寥寥几行文字、浅浅几张图片,又怎能道尽绵延相思,平复心潮澎湃?隔着屏幕细数时日,我深信,我们终将在阳光和秋风中相遇。
一路向北,窗外的视野愈发辽阔,大地上的秋迹也愈发具象。只见肥绿葳蕤逐渐沾染上秋意,惹得远山微焦,薄薄的阳光在叶尖蔓延开来,浸染层林,过目之处尽是橙黄橘绿。我带着冬天的约定,从夏天奔赴秋天。
于秋,这是与人间的一年一归。于我,这却是生命中的一期一会。人无再少年,往后或许再不会有今年这般际遇。未来不可期,我只想珍惜每一次相遇,珍惜每一次重逢。
与想象中热闹不同,无人的校园里满目冷清。我独自行走在宽阔的行道上,来时踽踽,归至茕茕。只有秋风路过的时候,无数落叶摩挲着地面,“沙沙”地低诉,打破了无声的寂静。
期待让人沉迷,再见却难免情怯。想张开双臂给校园一个大大的拥抱,抬起手却欲说还休。大半年不见,记忆中熟悉的校园变得遥远而陌生。身处其间,仿佛闯入沉睡的古村,让人唯恐这令人魂牵梦萦的校园是梦境,不忍高声,怕惊醒了梦中人。
直到看见走廊里人群熙攘,眼前热火朝天的场景将我从遐思拉扯回现实:检查宿舍安全的维修工人、细细讲解防护措施的宿管阿姨,三五成群的学生热情地彼此招呼,不时奔走相互帮忙搬运行李……原来,看似寂寥的校园里竟活跃着那么多可爱的人。正是因他们的存在,瑟瑟秋风也带着勃勃生意。
走过千山万水,如今花落重逢,我们终于迎来了如落叶般缤纷的金色时光。
(作者系国科大记者团成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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